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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秀视角,用秀云写秀雄,或者,反过来理解也可以
秀雄箭头远大于秀云,秀云为情敌式假cp,但秀云贯穿全文。为上篇红绳前置
石秀近来心中气闷,起得更早,杀完了猪也不急着去卖,一身的斑驳血迹便往家中花园里走。他适才与杨雄分别,杨雄嘱咐他帮忙照顾家里事务。什么事务?还不是要他帮忙照顾嫂嫂?潘公老了,有些事潘巧云一个女人总打理不来,需要个男人帮忙。
哥哥这样挂念家中,可那妇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裴如海眉来眼去,哥哥怎么就撞了这个淫妇,自己如何不恼?只想拣个僻静处一个人待一会儿。
不是冤家不聚头。潘巧云起得也早,天不过半明这一小截人影便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连迎儿也不曾伴在身边。她正侍弄着那风中摇曳的火红花儿。明明是女主人,这样的小事她却想亲自来做。
那花儿红得太鲜艳,就像石秀衣上刚沾上的血液,又像潘巧云新给自己染红的指甲。
纤白的指上唯有那一点赤色,玉手撺梭之间倒与那花儿相得益彰。
眼前的女人身量是那么的小,不知为何也起得那么早,却只能一个人在这庭院里独自摆弄花草。
除却家中事,她又还有什么事可做呢?
剪秋罗,汉宫秋,庭院深深深几许。
石秀猛地一抬头。
寂寞的味道。
幼年时放羊的天地苍茫。叔父和他一前一后走着。可叔父走得太快了,他只是一个孩子,总得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跑得自己双颊通红、大口喘息。于是他渐渐放弃了紧随叔父身后,只要叔父还没走出自己的视线之内就好。
那时候整片天地都是静的,安静得仿佛有一片虚空要将他吞噬。冷风刮到石秀的脸上,秋风也吹在潘巧云颊边。
石秀思忖了半晌,忽的露出冷笑。自己去试图理解这个淫妇做什么。这婆娘八成从小就养尊处优,和自己披霜戴雪的日子有什么可比?
何况她和那和尚还互相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也不知是否已做出了什么下流事来。自己不过是还没抓得真奸,休要被这些假象骗了。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潘巧云没有发现他,又或是说她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脚步。
人生处处都随时有堕入虚无漩涡的深渊,只需脚底那样一滑……因此潘巧云为逃避这份名为寂寞的空虚,走向了裴如海。
她是一朵只能依附他人的墙上苦花,从杨雄身上得到稳定体面的家庭,从裴如海身上得到能抚慰她精神的牵机毒药。
可是嫂嫂,你同和尚往来如何不知色狂欢背后酝酿着你命定的苦果?
所以她从石秀身上得到她疯狂后又最终归为寂静的空。
剪秋罗被吹断了。
翠屏山上,石秀把那杀人刀收了。
哥哥是把好刀,好刀怎么能不出鞘呢?
他望着被开膛破肚后取下挂在松树上的心肝五脏,哥哥做的比他想得还要好。他们果然是一样的。
地痞张保是,嫂嫂潘巧云也是,哥哥都该做个好男子。潘巧云的寂寞已到了寻常人不能理解知晓的地步,唯有他清清楚楚看明白了。倘若放任下去,她一定会害哥哥性命,到那时便覆水难收了。
哥哥对自己这样好,先前不过是一时听信了妇人谗言。眼下还不是照自己说的做了?当然,哥哥自己肯定也是愿意的,他只不过是唤醒了哥哥身上本就存在的血性天性。这才是好儿郎,响当当的男子汉,噙齿戴发的那种。
他不过是审判妍蚩,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自己是在帮助哥哥走上他该走的路,没有什么不对。要说不对不如去问潘巧云为何要和人通奸?为什么就是受不住她那恐怖的寂寞?
那些苦闷的时光,叔父死后更是孑然茕立的日子,他石秀就没有经历过?偏就你潘巧云受不了?石秀心中冷笑。潘巧云不够聪明,更耐不住性子。而自己则是耐住了性子,所以哥哥才永远只会是他的,他再不会感到寂寞了。
况且她那不该有的色欲是很害人的的东西……那海阇黎也是,一个出家人也不告诉她这样浅显的道理。那胡头陀报晓时还念经,除了报时来来复复就那一句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听得自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那婆娘和海阇黎听不进去,做尽了腌臜事丢哥哥的脸。街坊邻居如何不晓得他们的丑事?
这妇人一日不死,哥哥在蓟州也脸上无光。本来就有不晓事的泼才爱找茬,若是放过了她还真要让人以为哥哥是好欺负的了。
只有哥哥才是和自己一伙的。潘丈丈是个良善之人,可惜生了这样一个女儿,那也怨不得他下手。
他父母早亡,叔父也死了,他只有哥哥了。他肯定要向着哥哥。
自己本来便想去梁山的,如此一来还能带上哥哥前去……想到此处石秀差点高兴得笑出声来,可还是敛下去了,只在嘴角边勾起一个很轻微的弧度,哥哥看不见的。
石秀思绪渐渐有些混乱了,因为对杨雄和潘巧云的安排是他的大功德大手笔,他每一处都如针脚般细密计算了。现如今事情按着预想的路走,又如何无半分得意?和哥哥有关的事,都不是小事。他办好了这样一件事,自然心中喜不自胜。
潘公给死人做功德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与活人。他把潘巧云撺掇杀了,哥哥看他的眼神犹如真佛。哥哥先前错怪了他,可他仍以一片赤诚心相待,又不与哥哥撒泼卖痴,又替他主张不平,哥哥看他如何不是看佛?
这可不是他自我陶醉,哥哥的眼神里就是这样写的。
嫂嫂这样的女人终归是不行的,他会为哥哥找一个更好的……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处处为他好、听他话又明事理的人。
杨雄突然问他去哪里安身立命。石秀停下了心中狂风骤雨,毫不犹豫回道:“哥哥杀了人,兄弟又杀人,不去投梁山泊入伙,却投哪里去?”
他早都为哥哥打算好了。
在那两个女人被剥下来的衣物边,他收拾着包裹,一朵剪秋罗从衣襟里掉出来。
石秀接在掌中,在指间磨碎了,起身离去,没有回头。
杨雄也没有。
潘巧云那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