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羽】未见天明
2024-7-3
| 2025-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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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然未早死的if线,被姬野从宁州抓过来强取豪夺。有一点姬野&项空月、项空月&西门也静提及。感觉那时候文字运用有点生涩但产品本身是萌的
 
羽然这个名字,注定要为稗官野史所揆度。
她的名字通常出现在说书人的话本里、大街小巷流窜出的孩子们口中。人们热衷于喋喋不休地提起她的名字,用戏剧演绎她的故事。
因为英雄美人的故事,大家都爱听。
与她作配的英雄是羽烈王,在他的时代他还只是被称作“燮王”,他死后西门博士为他挑选了“羽烈”的谥号。
尽管史官们极力否认羽然与燮王姬野的暧昧关系,称那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市井流言、说书人为骗钱编出来的东西。可史册中流出的蛛丝马迹,如“羽烈”二字、因献画而保命的陈国公、西门博士失踪前留下的微妙言语,无一不成为市井茶坊间热议的话题。所有人都对这段历史有浓厚的窥探欲。
而史官们总是想方设法要把羽然这个名字从史书上抹去,也因为背后隐藏了一段关于燮王姬野为人所不齿的秘史——他曾教手下去往相隔万里的宁州,不惜与泰格里斯神殿为敌,只为抢走一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是纯血的羽皇后代,尊贵的玉古伦公主,泰格里斯神殿的姬武神。
等到姬野死了百年,宁州的羽人们还总拿这个来冷嘲热讽燮国以礼仪之邦自居,行禽兽不如之事。
“这是你们的皇帝欠我们宁州的。”羽人们如是说。
燮国文武大臣听了自然群情激昂,了解那段秘史的人却又只能自认理亏,只不去理会羽人们的风言风语。
宁州的史书上明确记载了玉古伦公主被掳走一事,只是未写明是何方人马所为。但羽人们都知道是从东陆来的不速之客,这是宁州心照不宣的秘密。也不知是何种原因,这个秘密没能写在史书上。
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一点也不少。
其时燮王狡诈,偏挑中了羽族内乱的时候下手。彼时宁州已是熬煮混乱的一口大锅,姬武神的失踪都只是这场风波中无足轻重的小事。
除去一部分鹤雪,也无人知她是姬武神。她的消失简直就像命中注定,一切都是那么地天赐良机。后来不少羽人如此感叹。
羽人并不好活捉,天生的灵巧能让他们躲过不少狩猎,可燮王找来了项空月——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妖魔。
项空月深受燮王宠信的一个缘由是他几乎能给燮王解决任何难题。燮王要什么,为虎作伥的项太傅便能送上什么。
于是羽然被秘密送入太清宫。项空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封印了她所有的武技和秘术,好让她和寻常女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只能随风东西流的浮萍。
 
“大都护要彻底废了她么?”项空月如此问道。
姬野淡淡瞥去一眼,“不必。”
“折了她的羽翼,大都护便再无后顾之忧。我王也知她不是甘做笼中鸟的人,她是鹰,宁州才是属于她翱翔的天空。”
姬野面露不悦,看向棋盘边内侍呈上来的玉环。那是他用天底下最好的玉料磨成的羽氏环,像这样的玉环他还有十一只。眼前这只是新做成的。
“太傅今日的话也太多了些。看来我得用棋子堵住你的嘴。”
项空月笑了笑,抬手落下一子。
姬野的指甲在那只玉环边敲着,“这是个彩头。此局你赢了,它便是你的。”
“大都护要这样说,微臣便万不敢赢了。”
姬野亦落一子,轻蔑道:“这有什么。玉没了可以再做……”
“人若是没了可再难追回来了。”项空月慢悠悠道。“大都护还请三思。”
姬野闻声便用那黑不见底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我想凭太傅所能,定有法子教她飞不出这太清宫半步。”
燮王每回这样看人便是心有薄怒,项空月心知肚明。他无可奈何,看来从今以后管顾羽然也成了他要考量的事情。
都想把她关进这王宫大笼了,不毁去她一身的本事除却能助她逃走又还有什么用处?留着只容易节外生枝。封印虽不易破除,却也难防万一。项空月并不小看羽然。
至于姬野到底在想什么……对她问心有愧?又或于心不忍?
君心难测,谁知道呢。项空月自以为这天下应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君主,今日却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又落一子,好一番伶牙俐齿安抚过去并应承下这件事。姬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便又要赏赉。金银珠宝都是其次,还要予他“上师”一号。举国皆尊帝师为己师,每年的这个时候全天启的百姓都要恭听上师开坛传道,全然不顾项空月早已荣宠无边、权势滔天。
他倒是宁可不要这份赏。项空月心中叹气。羽然的存在就是口随时会喷发的火山,不仅得防着她自个儿想出什么法子逃脱出去,还得防着宁州那帮鹤雪。
但姬野不怕鹤雪的报复,东陆是他的地盘。任何人或事来到东陆那便一切由他说了算,哪怕是一只不小心从北陆撞进东陆的鸟儿,是死是活也由他捏在手里。绑架羽皇的后嗣于他算不了什么。
这个点燃时代的男人不怕为人齿冷,世人都只会跪下称颂他的恩德。
这就是项空月挑中的从云之龙。
项空月无奈地笑了笑,今日这局棋他怕是要输了。
 
过了三日,下朝后的姬野回到寝殿。
他忽然盯起了过往从不曾仔细留意的墙上挂画,注目良久,叫来了内侍。
“这画怎么是歪的?”他皱皱眉毛。
“陛下,这画……没歪啊?”内侍小心翼翼回道。
姬野冷声道:“都歪成这样了还说不是歪的?去弄正了。”
“是,是。”内侍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连忙搬了小凳子踩上去调整。
“您看看?”
“往左一点。”
内侍往左了一点。
“太高了往下一点。”
内侍往下了一点。
“太过去了往右一点。”
内侍又往右了一点。“您看有好些吗?”
姬野双手抱拳,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再往上一点吧,你刚才弄过头了。”
内侍又往上了一点。
姬野叫人下了凳子,“你瞧瞧是不是比原先好点?”
“这……奴婢眼拙。陛下觉得好便是好,陛下觉得不好便是不好了。”内侍不敢说这和原先没区别。
姬野又细细地去瞧,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这画不好,她不会喜欢的。这山山水水的有什么看头,黑的白的一片死气沉沉的。从库房里换一张有花有鸟的来。”
内侍点点头,拔步要走。
“等等。”姬野叫住了他。
“有没有,画了星星兰的?是宁州那边的花。你去找一找。若是上头没鸟也算了。”
“马上去找。”
结果居然真给翻出一张画了星星兰的。
姬野从没见过这样的花,倒有些新奇。那一团星星兰是纯银的,开得锦簇热烈。羽然说宁州许多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花。她们的情郎会去深山里采一大筐星星兰,又抽出它的银丝,为她们编成长发上的花链。
可惜他手笨,倒不能为她编一绺。东陆也没有这样的花,它不适应东陆的气候。
但若是姬野要它长在东陆,它也是能够长在东陆的。
过阵子寻个人去北陆带回它的种子、找些人手为它搭个独一无二的花房拟造宁州的环境吧。姬野暗暗想道。
羽然还好赌得很,再找个会玩儿的陪她解闷,那点钱他给出了就是……否则她真要给关出病来了吧?那么爱闹的性子。
她的酒量也不差,兴许会想喝几杯……可惜烫沽亭早没了,他得想想她可能还会喜欢喝什么。她会喜欢宫中宴席上的酒吗?
还有斗虾……找几个人玩给她看看……也不知道她还会起舞么?他的太清宫有整个东陆最出色的舞师,可他看着她们的舞蹈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不是不好,是差了点意思。但倘若她不愿再度一展风姿,想和他一块静静地观赏也没问题。她们编出了很多新花样,她在北陆肯定没见过……
姬野就这样默默地想着,从他记忆里搜刮出不成章的零光片羽,对着内侍嘱咐了一长串,啰嗦得不像平时那个杀伐决断的帝王。
“给她穿的料子要最好的,若用次的充数拿你们是问。”
“她可能不爱喝太醉人的酒,喝多了也伤身,她若想要拿没那么烈的给她。”
“先前吩咐的那批玉器造好了么?北陆产的羊脂玉又怎样,也得做成器具给人用才有价值。叫他们不必那么省着那点原料。给北陆的羽人和蛮族知道了真是平白地叫人耻笑。”
内侍不停地点头。帝王的身影似乎给爱情变得小了,不再是不可名状的庞然巨物。他忽然意识到那一刻他在平视这个人,不是平时仰视的姿态。燮王在他眼里从此不再是抽象权力的化身,此人变成了姬野,而姬野从那一刻起在他眼里变得具象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往日总带着肃杀的气息,站在那里便是一道丰碑,丰功伟绩之下却也只是一个想讨心上人欢心的普通男人。
“很好,都记清楚了?”
内侍点头道:“都记清楚了。”
姬野满意地微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做事倒不错。忙去吧。”
于是室内只余姬野一个人。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摘下了佩着的羽氏环握在手里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口环没能送出去,项空月那次对弈难得输给了他。他开始想羽然当年的那枚与这枚有没有什么差别。色泽光彩有无异同?他不清楚。他已经尽力教工匠还原他记忆中的模样了。
他要拼凑出整个南淮旧梦,而她是其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环。至于吕归尘,他已经放弃了他。他不能同时向两个人摇尾乞怜,跪下求他们来爱他。但他又不能抛却这个梦,他至少得把一个人牢牢抓在手心里,他的选择是羽然。
吕归尘早变了,曾经最温顺的绵羊就是今日最凶狠的狮子,只会把刀剑铁骑对准了他。
但羽然不一样。羽然最顽劣乖张也最心软温柔,她最喜欢揪着他的脸捉弄他欺负他,但她从不会真正对他下狠手。吕归尘就做得出来。他和吕归尘自从坐上那个位置就都变了。
他该庆幸羽然至今未像他和吕归尘一样得到那把椅子因而让他有做梦的可能么?
姬野嘲弄地笑了笑,笑他们三个人的命运。
 
而那个梦的确离他越来越近了。
过了几日,在一个暮色将尽的黄昏,姬野在花园里逗着他喂养的一只通体金黄的鸟儿。这鸟儿起初性子野,不仅想飞走还欲啄人眼睛,只能够关到笼子里。可喂久了养熟了便是放出来也只会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和邀宠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
陡然间,有内侍冲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她已经给安排好了。在他的寝宫里。
姬野想都不想便转身离去。
“不必再关着它了,就这么放出来,若是飞走了就让它去吧。”
他对苑监留下这句话,穿过几面墙与回廊转角进了殿里。
接受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的大礼对他已是司空见惯的无聊小事,这次不过是见一个反为他所困的女人,他的手心却包藏两滴汗。
对别的女人他不是这样的。娇艳欲滴的妃嫔如一团又一团点缀帝王霸业的花儿被安排进宫,他却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住。至于她们为之骄傲的好样貌,姬野更是一看见连成一排大同小异的女人头脑就开始发昏。内侍这时候就会知趣地叫她们退下去。
 
他止步帘前。
他和别的男人不同,从未在子嗣一事上有过什么可怖的执念。也许是因为父亲给他遗留的伤口,也许是因为他对那些女人统统都没有兴趣。可一想到如果是和羽然,他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若是他们有了孩子,她是否会为了他和孩子留下?听说再倔强的女人,做了母亲都是很温柔的,无论面对丈夫还是孩子。指不定日子长了她便转意了……
他也不要求她对自己百依百顺,不如说若是她能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他才是俯首帖耳的那个。只要,只要她还愿意留下……
姬野的双眸黯淡了,垂落到地上。他看着那道窄窄的帘子在地上打出阴影,晕出黑魆魆的一块。
欲念也笼罩了他的影。
少顷,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眸子从地上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揭起帘子阔步走了进去。
 
殿中有一张床,床上有一个女人,显然不属于华族的女人。
淡金色的长发,深玫瑰色的眼,雪炼般的肌肤。
追魂摄魄的美。谁看上一眼就知这是须百十年才出的祸水。
女人的脚踝上锁了扣在床腿处的链子,只要一动便能听见铁链清脆的声响。那是一条尤为特殊的链子,河络工匠经十二道工序精铁炼成,刀枪剑戟浑刺不破——燮王向来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最爱的人。
“好久不见了,羽然。”
织锦牙床上的女人听得这声音起身望去,五味杂陈地说:“姬野……”
面前的男人长得魁伟了,整副身躯都像一座铁塔。面庞也更加坚毅,不变的是那双黑得仿佛要把人吸入深井里的眼睛。
羽然会憎恶所有束缚她的人,更不必说把她困于供人赏玩的囚笼。可一想到是姬野,她真真切切爱过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又不免生出几分可笑的欢慰。
他的模样并不算顶尖,与羽然相比那是一张有遗憾的面容。这个男人长得并不完美,数年风沙侵染了他的面庞,却用喜怒哀惧沥出血淋淋的鲜活,浇入刀刻般的棱角。只消一眼就能望见从他身后扑面而来的凛凛寒风如浪、汤汤黄沙如潮。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的人逼近了她,那个被万人拥戴的男人离她的距离不过一尺。
他坐到她身侧,凝目注视那双红得滴血的眸子,少见地显露柔情。
“你还是……很漂亮。”姬野微凉的指尖划在她的面颊上,激起一圈圈如水般荡开波纹的战栗。
绝美的女人撇过头去,淡金色的长发荡漾起来像流淌着的绫罗绸缎。
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恩赐给他。
姬野的眼睛暗下些许,捏着她的脖颈猛地按在床上,力度不算重也不算轻。但和他与旁人动手时相比已算很柔和。
他离那个位置近一分,身边的人就少一分。等得他背上骂名九原易帜,为一统东陆君临天下奠定基石,她也就彻底离开了他。
入主天启之后,他常常会一个人登上整座城最高之处太清阁,凭栏远眺。万家灯火荧煌,雕梁画栋、碧瓦朱甍映入眼帘。盛景如斯,他只生出一股踽踽独行的愁绪。
若是她也能在身边就好了。他每次来这里都会很想她。
那些孤悬浮寄的日子里,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一副琵琶,在他双手尽失的国度。
好在如今他终于可以怀抱这副琵琶了。因为权力让他长出新的双手,情难自抑想要更多地去触碰他的所有物。
“你的羽翼也仍旧光辉。”他的手指抚上她凭借妍皮裹住的琵琶骨,优美的背部曲线上蜿蜒露出精神力凝结而成的雪白羽毛。
“月之夜。可惜不是满月。对么?”姬野温柔地摩挲着她的羽翼,冲她微微一笑。
那洁白的羽轻轻颤了两下便如流光般散去。精神力不够。若是满月之期她说不定就可以逃走了。羽然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恼怒,随即是更深的无力感。
他强硬地捉住她的手腕,像捉回了那只本该属于他的笼中雀,不止地喃喃自语:“还记得么,羽然,你说过等你长大了要带我去宁州看看。你食言了,你只想躲开我,你只想一个人回去。”
羽然听了只觉得荒谬,这个男人和他的手下于所及之处只会掀起一场又一场灾难,到宁州除却征服还能做什么?
但姬野仍旧自言自语:“不,不必回去。为什么要回去呢……为什么不能留在我的身边呢……留下来好吗,羽然……”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缄默。
“为什么不说话?你已经不愿意和我说话了么?”姬野缓缓掰过她的脸,迫使她正对上他的眸子。那里头闷烧着幽暗的火。
羽然直直地盯着他,沉声道:“你不管不顾我的意愿,把我从宁州抓过来,还要期盼我自愿留下吗?”又看向脚上锁链,“你给我戴上镣铐,却还希望我死心塌地住进你的囚笼?”
姬野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而低沉:“只要你愿意,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包括与我共分这片天下。我知道你是羽皇的后裔,宁州合该是你的地盘……你只是为那些不知天命正统的愚人们所阻挠。你若想要,我也攻下来予你做聘礼……”
羽然急促地打断了他:“你简直是疯了。”
她嘴唇颤抖,“我不想要什么天下,姬野。不要拿你自以为对我好的那套来对待我。你若还念几分往日旧情,那就放我回去。我必须回到宁州,那里有我的族人我的使命。”
“那我呢。”姬野突然开口,“我总是要被你排到最后的,不是么?羽然,你的心里从来都装了太多人太多事,而我的心眼从来都是那么窄。”
他牵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说过你是我的。你说过的。我没有逼着你说。”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渐渐掐红了她白皙的手。
羽然吃痛地“嘶”了一声,低着头没说话。
“抱歉……”姬野松开手,眼神晦暗难明。
“姬野……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南淮童言无忌的时候当不得真……”她还没说完便给姬野按着脖子扣在了床上。
“你不许说这样的话。”他的音色浑浊起来,“唯有你不能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羽然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她好像隐隐懂了些什么。她低头看向掐住自己的那只手臂,骇人的青筋交错其中,像宁州参天大树所生出的虬结枝蔓。
他的确生得壮了。
羽然心中自嘲,都给人勒住脖子了还有心思想这样的事。“松手……咳。”
那颈项上的手确乎是移走了。但下一刻姬野便捏起她的下巴,俯身轻啄她的嘴唇。
只是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姬野却也不恼。他没和人做过这样的事,吻得青涩粗笨又带着至诚心意。
他胡乱吻着,忽而用舌尖撬开了她的牙齿,近乎蛮横地与她勾缠厮磨。姬野的强硬教她被迫咽下了许多津液,她的亦或是他的。
就这样缠弄了好一阵他才松开了她,虚起眼睛盯着身下人那被自己亲得蘸了一层水光的嘴唇。
不够。
于是他低头又吻上去,反给羽然在这个吻中咬破了唇,铁锈味都在口中绽开。姬野却也不管,抓着她深吻不止,像是想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他只想亲吻她,至于其余的随她高兴就好。
咬他也比不理他强。姬野暗自想道。他压着她亲了许久,到后来两人都大口喘着粗气,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
羽然的耳朵染上绯红,姬野就用手抚摸着她的耳,目光晦涩着在她身上纠缠。
他开始亲吻她的锁骨、胸口,咬出红痕,一路延下,用脑袋在她的小腹处乖顺地蹭了两下。
她好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她的脸凝固了,下意识想挣扎又给他牢牢按住腰肢。
女人的眼神变得空洞,“你会后悔的。”
“我只后悔当时怎么就放走了你,教我这些年食不遑味寝不安眠。”姬野低低地说。
“为什么是我?”她的声音发起颤来。
姬野亲了亲她的腿根,说了一句教她毛骨悚然的话:“只能是你。”
“你有和别人……算了。有我也不介意。”
假的。
羽然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他早就把她在宁州的底都摸透了。她的那些亲卫但凡流露过一点对她的爱慕的,通通都给燮王的手下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剩余的他都懒得动手,故意漏他们逃回去通风报信。
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还要来自己面前佯装容人之量。
姬野用手指轻捻着那处,低声道:“没做过这等事,你多担待。”他的动作又轻又柔,对待可供饱餐余生的猎物老虎总是要多一分耐心。反正他也等了这么多年。
不一会儿指尖刺进去,触及一片冰凉。
“湿了。”姬野笑了笑。
那张面庞在羽然眼中沾上些许邪气,羽然仿佛从他身上看见了另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鬼魅一样的人。从他身上朦胧地透出来。
他的指在里头轻轻揉着,带茧的指腹划过隐秘之处,不过须臾便挑起阵阵情潮。身下人难耐地喘着,眼里结出一滴泪,卒然落在颊边,仿佛一颗明珠。
最后流泻出的狼藉沾了他满手,他就在人眼前顺着指节舔尽了。
羽然不免睁大了眼睛,扭过头去不愿看他。
她知道接下来她将面对什么,咬紧了唇有些慌乱地攥住褥子。
姬野用拇指抚去那滴泪,侧着头亲吻她颈边的肌肤。灼热的呼吸打在上面,烫出要让人融化的火。
“你把我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强奸我。”羽然强撑着快要被消磨干净的意志力,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姬野哑声道:“变成和奸也未尝不可。”随即亲昵地抵蹭着她的下巴,既像索取又像胁迫。
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今夜他想选择最激烈的那种。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他的语气温和得仿佛丈夫对待新婚的妻子。又亲了亲她的脸,不等人回答便送了顶端进去,激起一阵泛开的涟漪。
羽然后背紧绷,刚想说什么就给他含住了唇把话都堵回去。她的唇齿间款款溢出喘息,汗液濡湿了额发,回神用指甲在他健壮的背肌上恶狠狠抓出血印。
那背上有不少伤疤,这一下倒是挠到了一块陈年旧伤。
姬野只是哼哼了几声,任她施为,身下整根没入,撞出一片潮红。狂风骤雨间,他只能听见两人呼吸碰撞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像情人间黏腻的耳语。
她终于是他的了。
那些仿若呓语的回忆,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全都给他握在手里了。
什么争雄称霸、问鼎九州都比不过她在他怀里让他目眩神迷的那一秒。
这就是他年少时做过最绮丽的南淮旧梦。多少个深夜里,往事如风雨中明灭的烛火,一点一滴依稀得都要看不真切了,他当下竟还能拥这幻梦入怀……
姬野忽的顶到深处,他爱着的人则双腿打着颤,整条身子都酥软成水化在他的臂膀里。他只须轻轻那么一捞,便能捞到这样一个活生生、水灵灵的人。
他心中微微一动,低头亲吻着她的眼、鼻、嘴,虔诚得好似宁州见了姬武神的鹤雪,祈盼圣女赐予他涤净罪孽的圣水。
“原谅我吧,羽然。”终结这个乱世需要魔鬼。
他太害怕了,怕得自身都为恐惧所异化。东陆的帝王是他用恐惧具象化结出的恶果。他从少年时就不停地梦魇,于是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来填补荒芜的心。他需要被回应、他需要被看到。然后新时代拥抱了他,回过神来他脚下已踏着弱者如山的尸骨。
渗出的汗珠滴在她的脸上,羽然不知他是否在哭,缓缓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
姬野把她的手揉在掌间,带到嘴唇前贪恋地吻。
而羽然好像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猛地抽开了手。
姬野双唇嚅动,喉咙里刚要滚出些什么又咬牙吞下,在里头撞得又凶又狠,再没怜惜她。
不料粗暴的对待反倒真让圣女赐了他露水。姬野轻笑一声:“去了,也不等等我。”又咬着她的耳,撞到最不能经受的软处带着恶意顶了几下:“很舒服么?”
霎时一阵眩晕感淹没了她,全身痉挛、天灵盖都要被掀开。她的双腿不住地胡踢乱蹭,脚趾勾在他的腿上。
他自顾自回答:“我也觉着挺舒服的,你有感觉的时候咬我咬得很紧。”继而衔着她的耳垂,被绞得没忍住浇了个透底。
“姬野,你现在和禽兽也没什么两样。”羽然双目出神,有些麻木地说道。
不想姬野却笑起来,又是一轮顶弄,力道更重。交合处汩汩流出的液体濡湿了被褥,只听得他低低地说:“那被禽兽干爽了的又是谁?”
“唔!”她眼角激出泪花,随着他的侵略不住地哼着。
“嘘——你要轻轻的,项太傅和西门博士可都在外边呢。你想要他们听见么?”姬野在她耳边低语,“不过……如果你喜欢,也不是不可以。都是旧相识……”
羽然的瞳孔倏然放大,还不等他说完就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可以躲过去的,但没有躲。东陆的霸主就那样坦然地承受了她的侮辱,侧着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双唇和手一齐颤抖了。这个男人已经越来越陌生,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这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闷闷的、只会把一切都憋在心底的男孩。恐怖的爱欲毫不遮掩地袒露在她面前,让她看了只想逃只想跑。
姬野俶尔露出一个苦笑,“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敢给我这一巴掌了,你一直都吃准了我拿你没办法。下手不轻,你的手疼不疼?”他把那只凌辱过他的手掌裹在掌心里吹气,拇指在上面轻轻揉着。
真是疯了。羽然双眸涣散,长长地喟叹一声,再没挣扎。
姬野知道她心软了,讨好地把人楼到怀里又落下几个温柔如水的吻,复而挺腰干深了,来去间带出一片泥泞,蛮横得像是想把她劈开。
而她全都一一承受了,双眼空茫而迷离,被操干得只能吐出支离破碎的音节。
她兜住了他的所有,包括他的下流他的无耻,他一切狰狞丑陋的爱欲。一时间想把她整个人都撕开,把她的骄傲、她高高树起的城墙通通摧毁。把她身上每个部位都从血肉里拉出来,像枯木渴春、羁鸟恋林、池鱼饮水一样理所当然地塞进嘴里舔一遍。
姬野蓦地怔住了。明明从前连吻她都觉得算亵渎。
他再次看向她,妄念复动心起性。
琵琶。姬野心想。
任他轻拢慢捻抹复挑的琵琶。
他并不太懂欣赏乐曲,只觉爱人的喘息低吟才是世上最动听的乐章。
这应当是对他的嘉奖。姬野不禁操弄得更加卖力,揉着她的腰,发了狠把她往身体里钉,每一下都拍打出羞人的水声。
“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生个女孩,长大了和你一样漂亮。”姬野呢喃道。
羽然的神识早被熨成混沌的一团,就要沉沦欲海。她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只凭本能反应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答应我了。”姬野轻声说,心头酸涩又触动,情意催得身下又灌了她一股。
“会做到你有为止的。”风雨飘摇之中,羽然只听清了这句话。
二人并肩叠股,又交缠到一处。姬野没打算轻易放过她,只想把她拆吃入腹、生吞活剥才好。
神明到底是怜恤他,他终究还是如愿以偿了。
待到三更时分夜黑得深了,灯烛燃尽,方才雨散云收。
只见姬野眯着眼睛,一副饱餐后的餍足模样,鼻尖轻轻在她颈窝里蹭着,教她心上发痒。
羽然则麻木地盯着层层高卷的销金帐,红宝石般的双眸微颤。她感觉她今晚好像失去了什么,不是贞洁。
彷徉无所倚,天下之大无所庇。
一只不知名的金色鸟儿在外轻轻叫唤,她扭过头看向窗牖。
月光洒落殿前玉墀,伴着妩丽的夜色想必是道绝景。
太清宫是她的牢笼。
当真是一夜荒唐。羽然不由心中苦笑,她知道姬野再不愿意放开她。当年一走了之也许真把他逼急眼了,以至于登基不久便干出这种事来。
她当年没有告别。
羽然曾经也有过些许对于离别的不忍,可一想到他做过的事情,又觉得远走高飞才是上上策。反正这世上并不缺爱他的人,那些人不顾一切地要留在他身边,不论他犯下何种罪孽。
她却无法装作看不见。
当年尚且能够不辞而别,你今朝要对他心软么?
羽然如此想着,眼见姬野把她搂紧了,依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很乖,很安静,像只单纯的小兽物。
此刻他除了她别无所求。
雨恨云愁逐渐染上她的眉目,酿成久久化不开的一团。
 
“为什么?”殿外的项空月问向西门也静。
白发少女的语气很平淡:“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项空月笑了笑。
“只有她能拴住他。大都护近些年横扫八荒已致天地失衡,他的欲望无人能阻,天生的狩猎者不会停下脚步。但我们可以丢给老虎一头最能解渴的猎物。”
项空月挑眉。
“猎物也是药方,只有她能治他。大都护近来头疼得厉害,天下神医开出的方子都比不过她这张良方。”
项空月幽幽道:“那他也便不必去你那里调养了。”
“若真能医好他的心疾,我情愿今生也不必见他,由太傅代为传话。”
项空月笑起来,也不回她此言,摇一摇纸扇,遮住了自己的脸。“羽然她曾经对你很好。”
西门也静只回:“大都护也对你我都很好。况且在这件事上,项太傅才是大都护最为得力的下属。我望尘莫及。”
“噗。”项空月又笑,“我倒情愿把这份殊荣让给你。跟了这样一个人,却也只能认了。”
西门也静没有回答。
“话说,依你看大都护为何不愿意彻底毁去她的武技与秘术?非得要封起来……愧疚?不忍?”
“也许是在暗自等待一个机会。”西门也静淡淡道。
“什么机会?”
“赎罪的机会。”
等待一切事发。
项空月明白了,并不接过此言,静默须臾。
“你不必做今夜睡不成的可怜人,若是怕出祸端,怎么不叫龙骧上将军过来替你?想必他很乐意代劳。”
西门也静摇头,“今夜会有一颗星陨落,我是来看它的。”
“非要来这看?”项空月揶揄道。
“我在看它什么时候会落……若没落成,太傅便没空来打趣我了。”
西门也静抬头望向天空,项空月敛下笑容亦看过去。
无垠的苍穹里有无数如海中藏身的粘滞星子,其中一粒遽然爆出耀眼光芒。
金色的鸟儿似乎注意到了远方的动静,扑棱着翅膀飞到溶溶月色中。
星,落了。
  • 姬羽
  • 姬野
  • 羽然
  • 【秀云】掌中罗【秀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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